“服部君，你……”直到上了飛船，看春雨的人鑒定了那的確是將軍的首級後，千春依然不肯相信是服部全藏殺了將軍。若不是她被強制送去包紮傷口，她一定第一時間就跑去問服部全藏事情的全部經過。

“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樣子，我背叛了幕府，取下了將軍的首級。你不覺得現在的幕府實在是太可笑了麽？把禦庭番眾拋棄的幕府……這算什麽？！”他終於不再壓抑憤怒，“就這樣讓天人入侵了，還對天人惟命是從，這算什麽？這樣的將軍到底算什麽？”

“……”

“抱歉，對你發火了。”服部全藏聳肩，“但正如你所見，將軍死了，事情就結束了，還能帶給江戶新生。這不是好事麽？也不枉我當一次罪人了。”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千春心情覆雜，她總覺得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的。明日香說過，她從小時候開始就十分憧憬服部全藏，她認為服部全藏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像神明大人一樣。能被明日香這樣深深憧憬過的人，真的會背叛過去的主人，親手砍下將軍的首級，成為千古罪人嗎？他真的也覺得將軍該死嗎？

“服部君，這件事……明日香知道嗎？”

服部全藏臉色微變。

“她以後會知道吧。”

千春走近了幾步，在他面前輕聲問：“你到底想獨自承受什麽？服部君，如果你出了什麽事，那個笨蛋一定會很難過的。失去小姨的痛、失去楠夏的痛加上失去你的痛……如果這一次她沒辦法撐過去，該怎麽辦呢？這是你最不希望看到的吧。”

“也許，她從來就比我所想的要強大許多。從前也好，現在也好，一直被照顧的人是我才對吧。不要再擔心我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用強迫自己橫插一腳。謝謝你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老爺子。她是個溫柔的好女孩，你也是。”

“服部君……”千春還想說什麽。

“現在的你已經成為夕樹和明日香的驕傲了。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他一步一步走入黑暗中，顯得過分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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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你認為服部全藏是個怎樣的人？”結束了與服部全藏的對話後，她隨便轉了幾圈，回去時恰好看到阿伏兔還低頭看著放在地上的首級，神威在一邊與繃帶作戰。

“嗯？”

“你和服部以前認識吧。我看你們關系不錯，剛剛還看到你們在聊天。沒什麽，就只是想問問他是個怎麽樣的人。”服部全藏與千春的互動很少，然而也能讓人輕易看出他們是相識的。仔細一想，服部全藏似乎和千春那個叫千夏的朋友關系不錯，千夏又是經常與夕樹家來往的，那麽千春在被夕樹家收養的那段時間見過服部全藏也不奇怪。

千春陷入沈思之中。

她所認為的服部全藏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可靠，厲害又很會照顧人……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據說現在比年輕時相差得有點遠，也變廢材了不少，然而認真起來還是挺帥氣的。畢竟是禦庭番眾的老大嘛。”她咧開嘴笑。不得不說，服部全藏在她心裏的形象還是挺正面的。

“真是出乎意料，評價很高嘛。算了，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將軍的首級也不重要。你的傷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吧？”阿伏兔瞄了一眼表情似乎沒什麽變化的神威，決定大發慈悲幫某個肯定不能問出口的家夥關心一下千春的傷勢。

千春摸摸臉，“沒事，小傷。”

說完，她忍不住走到神威面前，蹲下，按住了他繼續折騰繃帶的手。

“……唉，還是我來吧。你這到底是在包紮還是在打仗啊，都說了要慢慢來，也不能包得太厚。” 千春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把綁得亂七八糟的繃帶拆下來，看到傷勢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咬了咬唇，這麽重的傷，如果受傷的人是她就好了。

“我一點都不可靠，真是抱歉了啊。”突然聽到他故意壓低聲音的抱怨，她詫異地擡起頭。然而他早已轉過頭去和阿伏兔交談，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說過。

真——別——扭——！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末了，她又低頭仔細地幫他一圈一圈纏上繃帶。她知道神威不喜歡別人對他的決定說三道四，所以才會一直都默默地把心中的話咽下去。只是，心疼的感覺是切實存在的。

阿伏兔看她欲言又止，不用思考都能猜出這丫頭心裏想的什麽。女孩子臉皮薄，何況告白也是她先說，現在基本啥都是她先主動，姑娘的羞恥心目測已經炸了，暫時拉不下臉來繼續日常表白。只不過，老年人的臉皮一般比較厚。

“我說團長，你下次就別再亂來了，沒看到小丫頭很擔心你嗎？心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你不用太擔心，這小鬼結實著，沒這麽容易死。”末了，他還不忘拍拍千春的頭，丟給她一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的眼神。

………………

千春想捂臉。這這這，這也太混蛋了吧！起碼先跟她打一聲招呼再說出來啊！

“阿伏兔。”在這個時候，本應開竅然後和女主大秀恩愛的男主突然叫住了不想當電燈泡的阿伏兔。

“……”

“你不要想著把我的註意力轉移了，你就可以自己偷偷溜走哦。^_^”

“啊……團、團長，我的肚子突然好痛，我先上個廁所你們慢慢！”

阿伏兔被神威三言兩語嚇得落荒而逃的樣子讓千春覺得有點兒好笑，然而礙著在神威面前不好直接笑出來，於是假裝自己是個高冷的面癱，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一下準備走人。

“你的同情心越來越泛濫了。不用說，這一次又是為了你的‘大義’才會受傷吧。”

對她而言，神威會說這種話簡直就是意料之外。

只是這話她不怎麽愛聽。

“不管你再怎麽不屑，這到底是我親手選擇的道路。我的目標很堅定——倒不如說，是從未試過的堅定。神威，我做的選擇你無權幹涉，就好像我也不會隨意幹涉你的選擇。”她不再磨蹭，麻利地把東西收拾好。

神威一把揪住千春的衣服，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來。她總認為自己貌似了解神威，知道的卻都只是表面上的，至於他的內心，她從未真正完全看清過。然而，此時凝視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她仿佛能從裏面捕捉到一些情緒。

憤怒？迷茫？殺意？……或許還有，溫柔？

“如果有一天，我會成為你成就大義的絆腳石，你會怎麽選擇？”

她從未想過神威會問她這個問題，因此楞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如果有一天，她愛的少年成了她成就理想的絆腳石，她會怎麽辦呢？她會為了她愛的少年，放棄她的理想嗎？

答案突然變得難於啟齒。

“我……選擇大義。”她的語速雖慢，語氣卻是極其堅定。

看著她的臉，神威便突然想起兩年前，某個女孩曾經告訴過他，千春看上去有點蠢，實則是個很有主見的姑娘。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想做的是什麽，也變得越來越有勇氣去追逐想要的事物。

她的確也在漸漸變得強大，那是種與他截然相反的強大。

其實也就突然頭腦一熱，他把她推倒，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帶著瘋狂的吻，像野獸在啃咬獵物，卻依然叫她臉紅心跳。她只能死死地捏著他的肩膀，理智告訴她應該掙紮、把他推開，在感情上卻不想這樣做。

好痛，然而也幸福。

她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切實地感受到他的感情。

像過了很久，又覺得其實不過是一眨眼的空檔，他松開了她。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多喘幾口氣，下一個吻又落下，比上一次更加激烈肆意。

仿佛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激吻，才能確定她是他的東西。

“為了你的大義，你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命嗎？哦，我怎麽忘了，你的命根本就不值錢呢。這句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唷。”帶著蠱惑的聲線說著冷酷的話，她也分不清這時候的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害羞。

“我才不會這麽容易就死掉。如果真的要犧牲我，也許也是值得的吧。這本來就是我欠這個世界的……唔！不、不要這樣……！”

他舔了舔她的耳，她忍不住輕顫，心跳得飛快。

“嗯？真是敏感啊。”似乎是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他故意湊在她耳邊說話，還不時輕輕咬住她的耳垂。濕||吻帶著某種色彩，就連自己的喘|息聽上去也染上了不尋常的氣息。他看她眼神迷蒙又覺得很羞恥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因為這種可笑理由而甘願送命的你，真想也讓你看看你此時的樣子呢。”

他的手逐漸爬上她的脖子，像對待心愛的寶物一樣溫柔地撫摸著。

“與其被其他人殺了，倒不如還是死在我手下。我啊，雖然說是不殺女人的，也想把你留在最後才解決掉，可看情況，你現在必須得死呢。”

淩厲的殺意讓她稍微找回了一點理智。

他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容溫柔，語氣冷酷。

剛在還在吻著她的人啊，下一秒就想要殺了她。

千春沒有反抗，她也沒想過要反抗。她的眼又一次逐漸染上了哀愁。倒不如說比起身體上的痛苦，心上的痛苦更讓她難受。

“……對……不起……”

她艱難地說道。

她痛的不是因為所愛的人想殺了她，而是因為她終於讀懂了他的愛。

這是帶著殺意的愛啊——因為不願再沈淪下去，所以要先把已經影響到他的她抹殺掉。這樣的愛只會把他推向孤獨，這樣的愛只會讓他……越來越不相信世間上還存有溫暖人心的真愛。

她閉上眼睛。

原本掐住她的脖子、不斷收緊的手在最關鍵的時刻卻停了下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雙手的顫動，帶著不可思議與壓抑。對方又嘗試了幾次，到最後一刻依然無法下狠手。她一直安靜地任由他掐住自己的脖子，表情像是在等待最後的審判，大膽地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他。

僵持了許久，他終是妥協似的松開了她，下一秒她卻聽到拳頭重重地落在一旁，發出震耳的聲響。

她扶著脖子喘著氣，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不過，她想，即便她現在能說話，也會裝作說不出話的。發生了這種事後，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她是該為對方也是愛著她的而高興，還是該為這種愛與她的愛似乎並不一樣而悲哀？

——可她還活著。

她在心裏這樣說道。

——可這又代表什麽？

心又一點一點地沈下去。

“發生什麽事了？”大概是聽到這邊突然傳來巨大的動靜，阿伏兔走進來後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奇怪的畫面。神威面色陰沈地站在一邊，周圍的鐵板被打得凹下去一個大洞。千春跪坐在地上，表情陰郁又茫然，脖子上有明顯的掐痕。

阿伏兔到底也是過來人，也清楚這兩個年輕人的個性與現今的感情狀態，頓時明白過來是發生什麽事了。

都是還不夠成熟又滿腦子想著別的事的小鬼啊，意見分歧達到最大時，難免會出現這種口角。哦，這好像比普通口角程度要深上許多。

他正煩惱著自己該不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千春已經站起來，邁著虛浮的腳步向外走去，不帶一點留戀。而那位任性的提督大人，擡眼看了看她的背影，情緒明顯變得更加暴躁，卻偏偏還要佯裝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

此時，阿伏兔的腦子裏只有一句話——

這事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盼望了幾個月終於寫出來了……！一腦補滿滿都是不能描寫的場面，怕被舉報【。】，還是繼續當和尚吧，多吃素對身體好【嚴肅臉

本來想在告白的時候就讓尼桑幹掉妹子的可是覺得似乎太快了【。

果然還是用在這裏比較適合啊~不管怎麽說，尼桑也算是感覺到自己的感情了，才會想下殺手吧

大概五章以內差不多了。。。。。=_=不保證會不會莫名又加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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